简法｜合同一方未履行非对价在先义务，另一方能否行使先履行抗辩权？
文章摘要：
文章摘要2：
（１）约定付款方在××××年××月××日之前付款，并约定付款方付款之前收款方应当提供等额的税收发票，因提供发票义务不具有对价性，收款方未提供发票的，付款方不能行使先履行抗辩权；
（２）约定收款方在××××年××月××日之前提供税收发票，付款方在收到税收发票后××日内付款，收款方未提供发票的，付款方因约定付款条件不成就而未付款不构成违约责任。
【参考案例】·俞财新与福建华辰房地产有限公司、魏传瑞商品房买卖（预约）合同纠纷案
【载《最高人民法院公报》2011年第8期(总第178期)】
【案号】最高人民法院民事判决书(2010)民一终字第13号
【摘要】俞财新虽主张其已向华辰公司支付了大部分订金，履行了支付订金的主要义务，并享有不安抗辩权，但按照《商铺认购书》的约定，华辰公司应在收到俞财新订金后30日内领取《商品房预售许可证》并与俞财新签订购房合同。据此，应认定俞财新负有先履行义务，其应在2007年10月20日之前付清6360万元订金，但俞财新至今仅支付了5860万元订金，其主张行使不安抗辩权的理由不能成立。因此，应认定俞财新违约，故其无权向华辰公司主张违约金。由于俞财新违约在先，即使后来华辰公司没有及时领取《商品房预售许可证》并与俞财新签订购房合同，也不应向俞财新支付违约金。本案《商铺认购书》解除后，双方当事人的权利义务终止。因房屋交易尚未完成，应当返还一方占有另一方的财产。华辰公司占有俞财新的5860万元购房订金及所生利息，理应一并返还，故对华辰公司关于只应向俞财新返还4900万元订金的主张，本院不予支持。
【注解】在双方未作特别约定的情况下，提供《付款申请函》仅为附随义务，不能成为债务人拒付理由。——参考案例：广东省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民事判决书(2022)粤01民终10891号
解答：《合同法》第６７条规定的先履行抗辩权的前提条件是“当事人互负债务，有先后履行顺序”，即双方因同一双务合同互负对价给付义务才能成立先履行抗辩权——合同一方未履行非对价在先义务，另一方不能行使先履行抗辩权。
解析：《民法典合同编司法解释》第３１条第１款规定——当事人互负债务，一方以对方没有履行非主要债务为由拒绝履行自己的主要债务的，人民法院不予支持。但是，对方不履行非主要债务致使不能实现合同目的或者当事人另有约定的除外。
法条链接：
《民法典》
第五百二十六条【先履行抗辩权】当事人互负债务，有先后履行顺序，应当先履行债务一方未履行的，后履行一方有权拒绝其履行请求。先履行一方履行债务不符合约定的，后履行一方有权拒绝其相应的履行请求。
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合同编通则若干问题的解释
第三十一条 当事人互负债务，一方以对方没有履行非主要债务为由拒绝履行自己的主要债务的，人民法院不予支持。但是，对方不履行非主要债务致使不能实现合同目的或者当事人另有约定的除外。
当事人一方起诉请求对方履行债务，被告依据民法典第五百二十五条的规定主张双方同时履行的抗辩且抗辩成立，被告未提起反诉的，人民法院应当判决被告在原告履行债务的同时履行自己的债务，并在判项中明确原告申请强制执行的，人民法院应当在原告履行自己的债务后对被告采取执行行为；被告提起反诉的，人民法院应当判决双方同时履行自己的债务，并在判项中明确任何一方申请强制执行的，人民法院应当在该当事人履行自己的债务后对对方采取执行行为。
当事人一方起诉请求对方履行债务，被告依据民法典第五百二十六条的规定主张原告应先履行的抗辩且抗辩成立的，人民法院应当驳回原告的诉讼请求，但是不影响原告履行债务后另行提起诉讼。
废止法条：
《合同法》
第六十七条 当事人互负债务，有先后履行顺序，先履行一方未履行的，后履行一方有权拒绝其履行要求。先履行一方履行债务不符合约定的，后履行一方有权拒绝其相应的履行要求。
经典案例：
【案号】最高人民法院民事裁定书(2015)民申字第1140号
【解读】《补充协议》第4条的约定，中泽集团公司向华丰置业公司交付首笔股权对价款前双方应“进行资产、财务、工程业务全面交底，即全部实物、档案资料、证照文件的逐一甄别确认，形成签约后再核实确认的影响对价的资产负债调整项，经双方签字确认于协议生效日后2个月内完成”：（１）合同仅约定了各个行为的履行顺序，并没有明确约定上述行为是双方当事人因同一双务合同约定的互负债务，因双方所附义务不具有对价性，不宜判断成立先履行抗辩权；（２）档案资料等的全面交底并非是华丰置业公司履行合同义务的唯一途径，双方可以通过开会协商确定、派人到华丰置业公司查询资料核实等方式变更合同履行的方式，因不具有履行方式的唯一性，不宜判断为成立先履行抗辩权。
【裁判摘要】协议明确约定一方未开具发票情形下另一方有权拒绝付款的，另一方可以根据约定拒绝付款——约定虽然结算协议约定如鑫诚公司未按约支付工程款，万城公司可按原分包合同执行，鑫诚公司首付款未按约支付协议无效，但该协议同时约定，万城公司申请付款时应负责开具正规等额的发票，否则鑫诚公司有权拒绝支付。原审未支持万城公司在未开具发票的情形下要求按照原分包合同执行的主张，并无不当。．．．．．．案涉协议明确赋予了鑫诚公司在万城公司未开具发票的情形下有拒付工程款的权利，万城公司关于未开具发票不能成为鑫诚公司拒付工程款理由的主张，本院不予支持。
【案号】最高人民法院民事裁定书(2020)最高法民申6575号
【裁判摘要】关于世纪佳和公司主张中铁建工集团未开具发票，其有权拒付工程款的抗辩理由是否成立的问题。开具工程款发票系中铁建工集团履行本案合同的附随义务，与世纪佳和公司支付工程款的主要义务相比，二者不具有对等关系，而且开具工程款发票亦非双方当事人约定的支付工程款的前提条件。因此，一审法院认定世纪佳和公司以中铁建工集团未及时开具发票作为拒绝支付工程款的抗辩理由不能成立，并无不当。
【解读】双方并未约定开具发票系支付工程款的前提时，因开具发票与支付工程款不具有对等关系，付款方不能以未开具发票拒绝付款——双方在《建设工程施工合同》专用条款约定承包人应在发包人支付工程款的同时提供相一致的税务发票，未及时开具发票作为拒绝支付工程款的抗辩理由不能成立。
·宁夏回族自治区高级人民法院民事判决书(2018)宁民终229号
【裁判摘要】约定付款前需要提供等额全额发票不能成为不履行付款义务的抗辩事由——帝元公司与六建公司签订的《建设工程施工合同》约定，工程款付至结算价款的95%前，六建公司需提供与结算价款等额的全额发票。开具税务发票系六建公司的法定和约定义务，但开具发票属于合同的附随义务，未开具税务发票不能成为帝元公司不履行主合同付款义务的抗辩事由。因此六建公司未开具发票的行为，并不符合《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第六十七条规定的不安抗辩权的行使条件。同时帝元公司要求六建公司开具税务发票的主张，应作为独立的给付之诉进行主张，但其在一审中并未提出反诉，仅以此抗辩不予支付工程款，其该项上诉请求于法无据，本院不予支持。帝元公司支付工程款后，六建公司应向帝元公司开具税务发票。
·广东省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民事判决书(2022)粤01民终10891号
【裁判摘要】在双方未作特别约定的情况下，提供《付款申请函》仅为附随义务，不能成为债务人拒付理由——首先，根据案涉《采购订单》中约定“付款需要提供资料：对账单(原件)和增值税发票(含真伪查验)”可知，双方并未将盛美公司提供《付款申请函》作为恒都公司支付货款的条件。其次，虽然双方在交易过程中可能存在盛美公司先行向恒都公司提供《付款申请函》，恒都公司再向盛美公司开出商业承兑汇票的交易习惯，但在案涉买卖合同关系中，盛美公司的主要合同义务是依约交付货物，恒都公司的主要合同义务是支付相应的货款，在双方未作特别约定的情况下，盛美公司向恒都公司提供《付款申请函》仅为其附随义务，不能成为恒都公司拒绝开具商业承兑汇票的理由。最后，双方在2021年9月14日已完成对账，恒都公司亦于2021年11月19日收到了盛美公司的《律师函》，但直至盛美公司提起本案诉讼前，恒都公司仍未向盛美公司开具相应的商业承兑汇票。鉴于以上情况，一审法院认定恒都公司存在逾期付款行为，具有事实依据，本院予以确认。因恒都公司未及时开具商业承兑汇票已构成违约，一审法院认定盛美公司有权要求恒都公司立即使用现金支付案涉货款并无不当。恒都公司主张盛美公司无权要求其立即支付上述款项，理据不足，本院不予采纳。
·四川省成都市中级人民法院民事判决书(2016)川01民终10158号
【裁判摘要】《钢材购销合同》第五条第五项约定，锦弘盛公司在办理支付手续时应按照实际付款金额开具国家正规发票，锦弘盛不得提供虚假发票，否则中机公司将不予支付合同款项。该条规定没有明确锦弘盛公司开具增值税发票与中机公司付款的先后顺序，双方应当同时履行。中机公司支付货款系主合同义务，而锦弘盛公司按照中机公司实际付款金额开具国家正规发票系合同的附随义务，在锦弘盛公司已经履行交付货物的主合同义务的情况下，中机公司不能以锦弘盛公司未开具增值税发票为由拒绝支付货款，且锦弘盛公司已经按照实际付款金额向中机公司开具了增值税发票。